浅的只装了半筐土,再扭脸看一下旁人,虽没有虎林那么少,却绝都没有自己这样多。
倒完土,二次回到窑门口,耀先没有听虎林好心善意的劝告,也没有学别人的样子,他还是把自己的两个筐篓装的满满当当的,这样担在肩上虽然沉,但心里感到实在。力气是个啥,歇一阵,就又来了,用不完。耀先宁可自己苦些累些,也不让旁人说自己的闲话,他知道自己是个啥身份,他和人家虎林不能比,他受不了别人的话,同样一句话放在虎林身上不是个事,一但放到他身上就成了问题。
整整一晌午,耀先都没有停下肩上的担子,就是在吴根才吆喝着歇息抽烟,所在的人都搁下担子,坐在沟口的树荫下相互借着火点起旱烟的时候,他也没有停下来,还是一担一担地往沟口里担土。因为他不抽烟,别人歇下是为了过过烟瘾,他歇下就尴尴尬尬的手里没抓的,还不及慢慢地担土呢。李丁民劝了几句也没有劝下,就由着他去了。人们也都习惯了。虎林滚躺在阳坡日头暖的草地上,看着水洗过一样蓝蓝的天空,嘴里却说起嘲讽耀先的怪话:“真有和自己过不去的人,真真憨。”
月儿背着锄领着新生到了河滩麦地,抬脸第一眼看到却是站在女人堆里的黑脸郭安屯。月儿吓了一跳,入社后领着女人们干活的一直是副社长李丁民,今天怎么就换了人了,怎么偏偏就换成个他。月儿不知道在卧马沟李丁民是最好的开窑把式,今天农业社要新开几孔窑,吴根才就把李丁民叫过去开窑去了,就把郭安屯打发过来。一群女人干活,总得有一个领头的人,碗里投黄豆郭安屯虽没有选上社长副社长,但他还是民兵队长,又是党员,也还算是村干部,吴根才把他派过来领工了。
女人们在地脚头站成一堆,还没有开始干活锄地,河渠上还不断有人背着锄往过走。一入社就和原来单干时不一样了,单干的时候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到了地里闷下头二话不说就往地垄里钻,自己的庄稼,自己的地,自己不钻靠谁哩。入社就不一样了,地是集体的地,庄稼是集体的庄稼,打下粮食也是集体的,到了自己跟前能有多少。活是大家干,馍是大家吃,人不到齐,谁也不肯多干。先来的等,后来的靠,站在地脚头半晌开不了工。要是李丁民领工早把这一群女人赶到麦垄里去了。郭安屯不急,他想和女人们逗嘴说几句笑话,看见月儿从河渠上过来,他的心就动了一下,那年腊月二十九在崖口上虽没有得了手,却也把月儿脱剥了个赤条精光,在炕上揉搓了一阵。雪蛋儿一样精光的月儿滚在炕上的那个燎劲,至今闭上眼睛还能清晰地想象出来,尤其是她那个地方,真的和别的女人长的不一样。他有过几个女人,几个女人那里都是一团杂杂乱乱的黑毛,月儿那里却……从那以后,他只要一见到月儿,就不由地想起那扣人心弦撩人心火的一幕。也是从那以后他见了月儿,是即恨又爱,爱月儿的美艳,恨月儿的固执。他觉得月儿是一个有福不享,专找罪受的想不开的憨女人,像她这样身份背景的女人,只要肯把裤子抹下来,受的罪就少多了。可她不肯……郭安屯这样想的时候月儿就走近了,别的女人不管长的好看不好看,走到跟前都扬起一张笑脸让他看,唯独这个月儿越是到了跟前越是把脸藏躲的紧。郭安屯抬起眼却看不到月儿花一样艳丽的白脸蛋,心里极大的不畅快,就找起了月儿的麻烦,他指着跟在月儿身后的新生冷着脸说:“咱是来上工锄地来咧,还是看娃来咧,要是看娃回家看去。”
月儿白净的脸上挨了巴掌一样感到一阵阵的烧烫,她偷眼朝女人堆里看一下,差不多有一大半女人身边是引着孩子的,有的女人还引的不止一个。改改身边也引着她的小女儿杏花,那时候没有好的节育办法,也没有节育的观念,谁家的女人不是一个挨一个的往出生呀。山里娃皮实听话,引下来往地脚头一撂就都耍去了,用不上大人们多操心,大人们在庄稼地里该咋干就咋干。李丁民领工的时候从来就没有拿孩子说过事,郭安屯头一回领工就挑出一个毛病,把带孩子的女人都说的灰头土脸的。这时候彩兰引着她的小儿子互助也从河渠上过来,大大咧咧的改改就没深没浅地说:“看,你媳妇不是也把娃引来了吗,你也就不要唬着脸说人咧,都还不是个这。”
郭安屯气恼恼地翻瞪了改改一眼,没好气地说:“好啦好啦,开始干活锄地,半晌时间都让磨蹭过去了。”
女人们把引来的娃子们在地脚头安顿好,就都提着锄进了麦垄。改改特意把小女儿杏花领到月儿的新生跟前,对月儿说:“月儿,咱这两娃能耍到一起,把他俩搁一堆。”
月儿很感激改改刚才说的话堵了郭安屯的嘴,不然不知道他还要再说出些啥。月儿朝改改笑笑,就让新生牵往小杏花的手,再细心地叮嘱说:“新生和杏花妹妹在地脚头好好地耍,不敢淘气。”两个还不甚晓事的孩子就听话地牵起手朝地脚头的一堆细茸茸的青草里跑去,别的一群大一些的孩子就在干河滩里摆起石头城。
这是一片三十亩的麦地,二十几个女人一字儿排开,一人一耧,一耧三垄。女人们一边锄着地,一边说着家长里短的琐碎闲话。现在是雨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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